第一次见Leo应该是14年底在香港。我陪Jack回港大拜访老师同学,中午就与Leo等与几位港大牙周的学生在一家港式牛腩面店吃饭。席间,他们一群人用粤语或者港式英语聊着病历啊、手术啊什么的,反正我一句都听不懂,对他的第一印象是非常“精干”的男生。让我对他产生好奇的,是他大陆高中毕业后去乌克兰学牙医的神奇经历(咋会想到去乌克兰的呢?)。
第二次见Leo是15年在伦敦的EuroPerio会议,在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会很照顾地用普通话和我聊天,顿时令人觉得亲切很多。第二次的印象,除了亲切,就是他对专业的执着及热衷!因为无论在公车上,大会休息期间,他和Jack聊的所有话题,依旧是病历啊、手术啊什么的,可以从话语中感受到他会这个学科的热情!恰逢Leo港大牙周毕业,又顺利通过“英国爱丁堡皇家外科修复齿科院”的考试,祝贺之余,感谢他将自己三年港大牙周科求学经历分享给大家。
撰写/刘凡(Leo)
编辑/陈惠(Amy)
刘凡,本科毕业于乌克兰利沃夫国立医科大学(L’vivNationalMedicalUniversity,Ukraine)。今年9月完成了在香港大学牙医学院三年的牙周科专科项目(MasterofDentalSurgeryinPeriodontology,MDSPerio),医院道34医院(PrincePhilipDentalHospital)接受了牙周病治疗和牙科种植治疗的系统训练,成功完成了超过一百例牙周患者从最初的牙周病的诊断及治疗计划、非手术且和或手术治疗、种植修复治疗、到最终口腔维护的完整案例。毕业后,刘医生通过严格的考试,获得了英国爱丁堡皇家外科修复齿科院员——MRDRCSEd(Perio)——称号,这大概也是中国大陆目前唯一获得该项资质的医生。
联系邮箱:leof
connect.hku.hk本科刚毕业那会儿,感觉自己是“qualifytotheworld”,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然而,当我回国后开始在一家民营诊所工作,慢慢接触大量的临床病历之后,才真正发现自己的“无知”。清晰地记得,有一次,一位好友带自己的母亲来找我看牙周病,当看到全景片上吸收一半的牙槽骨和满口的松牙,我竟一时拿不出任何对策。那时,我的身边没有谁是牙周专科医生,没人可以请教,更别说转诊。无奈之下,只能告诉朋友的母亲要“注意口腔卫生,多洗牙”这种套话。那次的经历,令我既羞愧难当,又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产生了想要进一步深造的决心。带着对于“如何治疗重度牙周病”的好奇,我很幸运地被香港大学的牙周病专科项目(MasterofDentalSurgeryinPeriodontology,MDSPerio)录取,开始了我和“牙周”这个学科的不解之缘。
香港大学牙医学院年被QS排名成为世界第一的牙医学院,这也是香港大学建校以来第一次有单科排名在世界第一。港大牙医学院是单独的一个学院,继承了英联邦牙科教育的传统,牙医和临床医学(generalmedicine)分的很开,没有任何重叠的部门,医院道34号,医院的所在地点。医院是香港政府出资建设,专门用来培养香港所有的牙科从业人员,包括牙科护士,牙科技师等。港大牙科专科项目,有牙周病、修复、牙体牙髓、正畸、口外等。每个专业每年会向全球招收2-4名学生。医院三楼。目前,牙周病学科的教授是国际级领军人物Prof.MaurizioTonetti。牙周专业在香港本地学生里面很受欢迎,以香港本地学生居多。但早在年,大陆来的万鹏医生和董潇潇医生都曾在港大牙周科学习过,他们现在都是国内业内知名专家。
MDS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临床上接诊,理论课程很少(后面会提到)。第一年的下半学期,除了有老师指导下的临床实践(supervisedsession)之外,还可以在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独立接诊(non-supervisedsession)。这样的课程设置,个人感觉给了学生充足的时间和自由去学和去做。
在临床上指导我们的导师(supervisor)分为全职(full-time)和兼职(part-time)两大类:所谓“full-time”,就是港大有职位的从助理教授(assistantprofessor)、副教授(associateprofessor)到正教授(professor);“part-time”的导师都是经验丰富的、经历过正规牙周专科培训的牙周病专科医生(Periodontist),往往在香港有自己的开业诊所,只是因为喜欢教学,兼职来港大教书。Full-time的导师相对比较“学院派”,更侧重于治疗计划及手术方案等大方向的引导,part-time的导师则比较“灵活”,会教很多手术技巧上的细节,分享一些临床上的小窍门。比如,刚开始接触牙周再生手术(Periodontalregenerationsurgery)的时候需要剪生物膜,导师会剪好一个示范模版,再我们自己去剪;在材料的选择上,导师十分鼓励我们去尝试不同的搭配。导师鼓励我们尝试不同的手术操作。
上学期间,我们接诊的所有病例都属于自己,每个MDS学生都是主治医生,需要对负责的每一例病例进行完整的“诊断及治疗计划(oraldiagnosisandtreatmentplanning,ODTP),并且向导师汇报。平均每一位MDS学生三年累计需要完成超过例完整的病例,整个学习内容和目标是:牙周病的诊断,非手术治疗,手术治疗,种植体的植入,修复体的设计以及种植体周围炎的诊断和治疗。三年训练最终目标是为了培养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牙周病专科医生。从开学的第二周起,教授就开始让我们看诊了,第三周开始自己的案例,进入轨道的步伐让我这样资历浅薄的“后生仔”完全无法接受。就是这样的步伐,走了三年。
学习之初,每次手术之前,我都会花很长时间去做治疗计划,复制好模型,在上面用铅笔画上每一刀的方向、角度,做什么样的龈乳头保存,手术的目的是什么,用什么缝线,然后跟导师商讨,再三确认后才可以开始治疗。港大MDS的教学普遍比较“放手”,让学生自己去做,只有遇到问题是,导师才会在牙科助理的位置坐下来进行指点,但大多也是让我们自己去解决问题。每次手术完毕,导师会与我们进行回顾和总结,指出在临床操作期间的错误和不足。这样一个诊疗环节,往往结束时都已经到了下午一点,有时拖堂久了,可能连午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过去总认为在国外“看病人少”、“看病人轻松”,真的是误解!
在临床上独立完成牙周治疗
此外,每周一的早上,我们三届所有MDS(9-10人)需要轮流做病例汇报(casepresentation),开始的几次完全感觉像上战场,教授是不允许有任何的细节错误,从病史里面的英文文法错误,到某一张照片的角度不完美,都会当所有老师和同学面得到批评;当治疗计划(treatmentplanning)的部分分歧严重时候,经常会出现老师之间争的面红耳赤的局面,所以我们都十分重视每周一次的汇报,不仅是可以开拓我们的治疗思路,学习不同医生的不同理念,也可以从中学到很多答辩的技巧。
港大是完全贯彻且推崇循证医学(evidence–based)的学校,这点其实比欧洲很多国家,包括德国的专科培训系统都更专业。与大陆“学徒式”的教学,即学生跟着固定的导师学习,有着很大不同。虽然“学徒式”的教学有着“可以和导师频繁交流”,“从始至终完成共同完成课题”等一些优点,但在港大的教学体系下,我们可以和具有不同背景、不同专业特长的导师探讨不同的病历及治疗计划,如果你想导师认可你的治疗计划,就要“有理有据”,拿出文献依据和数据证明自己的治疗方案是“科学的”,“可行的”;如果你不同意A导师的治疗方案,还可以向B导师请教,完全没有必须听从某位导师的治疗方案的压力。总之,只要在最终汇报病例时能够旁征博引、自圆其说,你就赢了!
另一方面,医院医院,来就诊的病人都属于“教学病人”,进院之前需要签署《知情同意》,必须配合学生的诊疗,医院就诊。由于香港的私家诊普遍收费昂贵,医院就诊每次只需付45港币的诊疗费(但牙周手术、种植手术等需要付基础的材料费,但相对外面的诊所,也是十分便宜的),所以,来医院就诊的病人都十分的“听话”和“合作”,即使学生操作时间比较长,医院几次,都少有怨言。相比较国内的医疗环境,加上香港病人普遍对医生比较尊重及认可,这给我们的创造了非常有利的学习和锻炼的环境。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开始学习牙周手术和种植手术的时候,老师基本都是手把手的去教,患者也知道我们几乎没有种植手术的经验,都是“新手”,但依旧十分信任我们、配合我们的治疗。不得不承认,虽然国内各大牙科院校的硬件设施越来越好,但这样的教学环境目前还是比较难做到的。
如果说我们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临床和病例上,那么剩下的时间就基本捐献给了文献阅读。坦白说,一开始并不能适应每周大量的文献阅读,觉得既枯燥乏味,又没什么实际用处。
记得第一年的时候,有一次Prof.Corbet问过我一份重要文献的问题而我却答不上来,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DrLiu,pleaserememberyoushould‘read’yourMDS”。
牙医学院的金力坚教授从第一年开始会定期给我们上经典文献阅读讨论课(classicliteraturereview),从那里,我们一点点的学会了怎样阅读一篇文献,如果逐字逐句去读恐怕三年也读不完那么多,更多要学的是如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最高境界是如何批判性地分析一篇文章(criticizepaper),写文献的批判性评价(criticalappraisal)。到了MDSperio第三年,Dr.Nikos给我们上牙科种植体的文献阅读课。
除此学院要求阅读的文献,我也开始慢慢养成在临床上有问题,就自己查找文献阅读的习惯。三年MDS的毕业考试笔试中的一项,就是给两篇发表在高分期刊上的文章,从各个方面进行批判性评价(criticalappraisal);而口试病例答辩的时候,在回答评审问题的时候,需要熟悉汇报出所引用证据是来自哪篇文章,文章的发表年份,作者,以及文章的主要内容。毕业考试前的冲刺阶段,我把一些经典的文献全部写在一张张便签纸上,整个墙面和冰箱上都贴满了,连做梦都是那些人名和年份……
说白了,读MDS三年并不仅仅是要做出漂亮的病例,而更多是如何科学的计划和解释你做的每个步骤,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的确是另外一个境界。
年HongKongITIeducationweek担任Prof.Lang的同声翻译
很多国内的同学或者同事会问我们上不上课这个问题,其实理论课在三年的学习中所占比重很少,大概只占据了百分之五左右的时间。包括医学统计学的课程,细胞生物学,牙科材料以及基础牙周科学,虽说次要,但是每门课都是需要严格考试才可以通过。我们最后的剩余的一点时间,就是要花在做科研课题上。不同于PhD(理学博士),MDS的科研要求相对比较低,一般需要完成一个相对简单但是完整的的研究,完成论文,通过答辩即可,不同于国内一定要发SCI文章才能毕业。
香港大学作为世界著名牙科院校,也吸引了很多国际大师级人物的造访,平均每个月都有各个领域的教授,专家造访牙医学院进行讲座或者短期培训课程(workshop),这也让我们不出香港就能接触很多新的知识。而我们每年平均都有一次出国参加最高级别国际会议的机会,例如年伦敦的EUROPERIO,年在摩纳哥的Osteology等,都是在业界重量级的会议。
年EuroPerio会议于伦敦
年Osteology会议于摩纳哥
三年在香港大学的经历十分充实,让我从一个全科牙医的思考方式转变成专科的思维方式,更注重每一例病例的全局性,不仅知道“应不应该这样做”,还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及更重要的“什么时候应该不做”……我想,这是一个医生的灵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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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惠澳大利亚悉尼大学口腔修复P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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